【《华人》传媒 2025年8月3日】
——对2021年博文《一场Tesla车祸引发对“自动驾驶”的探讨》的续写与深化
作者：Hugh Wang
四年前，我在博文《一场Tesla车祸引发对“自动驾驶”的探讨》【1】中提出，真正安全可靠的自动驾驶时代，不应仅靠单个汽车厂商在车内堆叠感应器和算法，而应打造一个全新的、系统协同的智能交通生态。这一系统应涵盖车与车、车与路、车与人之间的信息沟通协议，以及法律、保险等配套制度，是一个典型的社会系统工程。
2025年8月，美国加州法院对一起特斯拉致命车祸案作出判决：陪审团认定该车搭载的“Autopilot（自动辅助驾驶）”功能存在缺陷，并在事故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最终判处特斯拉赔偿死者家属2.43亿美元【2】。这是美国司法史上首次对“自动驾驶辅助系统”作出如此明确的责任归属，也从另一个角度验证了我当年所持的观点——现有的自动驾驶技术架构，不足以支撑真正安全可靠的无人驾驶社会。
这促使我重新审视并更新我的观点，以下是我对“系统性自动驾驶解决方案”的进一步阐述。
自动驾驶的出路：不是更聪明的车，而是更智慧的交通体系
多年来，自动驾驶的发展走在“把人类驾驶员的能力复制到汽车上”的路径上。从摄像头、雷达、深度学习到GPT级别的大模型，这些努力固然重要，却始终面临一个困境：没有外部协同的AI，很难在复杂动态环境中稳定可靠地做出“社会性判断”。
换句话说，“孤岛式AI车辆”容易在突发事件中陷入判断失误，难以承担真正的公共交通责任。而解决这个问题的路径，不仅在车上，而且在车外。
系统协同才是方向：让车辆、道路、法规共同进化
以下是我主张的“系统协同式自动驾驶”应包含的几个核心支柱：
1. 车与车（V2V）通信：让车辆“彼此知道”
车与车（V2V）之间有一个标准的通信协议。有了这个通信协议，自动驾驶车之间的协调会变得容易得多。
举例：高速公路并道
当前自动驾驶系统往往在并入主道时变得犹豫，或者在感知失误时盲目并线，导致危险。而有了V2V通信，主道车辆可以提前知道有车将并入，自动调整速度配合，这种“机器礼让”远比视觉识别更高效。
举例：“四向停”（4-way stop）
“四向停”是美国街道常见路口，规则是“先停先走”。车辆需判断另外三个路口车辆谁先停、是否完全停止、是否要让行。这对目前依赖本车摄像头的自驾技术是很大的挑战。如果车辆能相互通信，就可由系统统一协商“谁先走谁后走”，而不是依赖猜测或复杂的视觉算法。
2. 车与交通设施（V2I）通信：让道路“会说话”
真正的自动驾驶时代来临，我们需要创建与之适应的交通道路基础系统，以及车与交通设施（V2I）通信协议。
例如：现在的交通红绿灯是为人眼设计的，正如马斯克所说的现在的道路系统是为“带有光学成像仪的生物神经网络”设计的。而目前所有自动驾驶的算法是用摄像头替代人眼辨别红绿灯。在自动驾驶全面来临实际，交通信号可以为机器设计。V2I通信协议可以高效地指挥交通。尤其在大雾及极端气候条件下，基于V2I的交通信号远优于为人眼设计的红绿灯。
举例：施工绕行
传统自动驾驶依靠视觉判断锥桶或告示牌，容易因光照、遮挡误判。但如果道路系统能实时广播施工区域信息和绕行路径，车辆能提前调整行驶策略，避免突发风险。
举例：救护车通过交叉口
AI车是否能主动让行？当前系统大多依赖警报声判断，效果不稳定。但如果救护车可向周围车辆广播“我正在接近，请让道”，AI系统将自动减速、变道、暂停，形成“数字化让行通道”，显著提升急救效率与安全。
3. 法规与保险机制的完善
对特斯拉的判案告诉我们，自动驾驶能够真正起飞，不光是一个技术问题，而且是一个牵涉到法律法规，以及保险等社会层面的完善问题。
自动驾驶带来的责任认定新问题必须借助法律和保险制度重构来解决。例如，车祸由系统判断失误引发，责任归属是车主、制造商、软件提供方，还是云端服务商？这些问题若无统一法律框架，自动驾驶就永远“悬在空中”，不可能真正落地。
4. 自动驾驶普及后的保险与责任新秩序
如果未来大多数车辆都具备高等级自动驾驶功能，保险公司将面临全新挑战：
- 保费如何定价？传统上根据驾驶员的经验和记录而定，而自动驾驶时代可能更多依据系统的事故率、厂商信誉、车型风险等级定价。
- 责任如何认定？若两辆自动驾驶车相撞，是算法误判还是通信失败？谁来负责？
- 是否产生新险种？如“AI驾驶责任险”，由厂商投保。
回到起点：特斯拉的车祸不是终点，而是警示
回顾我在2021年写下的那篇博文，我当时就强调，单纯靠“更聪明”的AI模型并不能实现真正的自动驾驶。四年后的今天，这一点愈发明显。
特斯拉Autopilot被陪审团判负部分责任，是一次制度性警告：自动驾驶不能再仅仅作为“产品”卖给个人，它必须作为系统工程纳入公共交通和社会治理框架中。
这不是某一家企业能独立完成的任务，而是需要：
- 国家层面的交通标准统一
- 城市基础设施数字化
- 制造商协议互通
- 法律和保险制度同步改革
只有那样，真正安全、高效、值得信任的自动驾驶社会才能到来。
结语
未来真正安全的自动驾驶，必然是一个人-车-路-法协同智能的结果，而不是孤立算法的胜利。
从“单车智能”走向“群体智能”，从“AI在车”走向“AI在路”，从“卖产品”走向“建系统”，才是通向自动驾驶的正途。
愿这次判决，成为行业和社会转向系统性思维的拐点。
【1】王惠豫 (Hugh Wang) 的博客： 一场Tesla车祸引发对“自动驾驶”的探讨
【2】《华人》传媒：陪审团裁定特斯拉Autopilot功能导致致命车祸，特斯拉被判赔偿43亿美元
本文来源：王惠豫 (Hugh Wang) 的博客： 自动驾驶不是孤岛智能：从特斯拉2.43亿美元判赔案看系统性变革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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