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夕陽紅

同老丹一道去看婆婆的新家。公寓樓屋檐下,坐了一排耄耋老人,一看有訪客來,便極其興奮,互相打聽這是來看誰誰誰。婆婆到樓下來跟我們見面,然後挨個給那些老人家介紹:這是我兒子、兒媳,還有我孫子。她口氣甚是自豪,惹得那些老人家羡慕不已。

婆婆本來住在自家三層樓裏,年紀大了,每天爬樓梯,她漸漸有點受不了,膝蓋有些疼痛,又覺得寂寞,便開始申請老年公寓。老人家眼花嫌煩,老丹便幫著做功課查,才發現名堂挺多,費城周邊政府補助的老年公寓不計其數,婆婆眼花繚亂,按地區挑了幾家,交上去申請正式排隊,等候有空房。婆婆等了不久,一家通知她排到了,那也是她喜歡的,熟悉的小鎮,離老丹長大的地方不遠。

婆婆領著我們等電梯,又忙不迭地介紹我們一家給諸多人:公寓樓大堂管理員、前臺登記員和值班護士。這棟公寓樓,有十多層,婆婆住頂層,窗外是一片自然保護森林,樓下一大片停車場,周邊布滿散步的專用羊腸石頭道,還有搭建精巧的亭台樓榭供租客乘凉休憩,絕對是養生安神之地。婆婆的公寓,一房一廳,有厨房有衛生間,一應俱全,比原來住的樓小很多,却很溫馨,屋裏擺滿挂滿了孩子們孫兒們照片。

婆婆選的這棟公寓樓,配備有二十四小時專業醫務護理,享受政府補貼,只需象徵性支付租金。下樓時在電梯裏,貼著一份居民告示,老丹赫然看到婆婆的名字在上面。婆婆笑著點頭,她在這樓裏是名人,每天公寓都會安排婆婆的小小音樂之聲,和樓裏的老人家分享。婆婆彈得一手好鋼琴,年輕時爲婚禮主唱,這麽多年來,不知出演了多少婚禮,爲多少新人送上甜美歌聲音樂祝福。

搬過來時,婆婆把自己原有的鋼琴,捐給了公寓樓,爲此,大厦管理處專門爲婆婆開設了音樂室,婆婆每天定點去彈琴唱歌,老人粉絲還不少,專門來聽她的音樂,婆婆在這樓裏找到了更多的人生價值。一群美國老人,在老人公寓重溫他們的青春年華,相互取暖,相互安慰。

美國也有專門的老人社區,給老人蓋新房,只不過,年紀大了,很多人都不願意也沒有精力打理很大的院子,更願意住在老人公寓裏,什麽都不用操心,每天散步、聽音樂,由護士照顧身體,倒也是另一種輕鬆。

婆婆明年八十大壽,老丹已準備爲其營造一超級派對,將所有親戚朋友請過來一起爲婆婆慶生。婆婆很獨立,每天照舊開著車到處跑,看望她的兒女們、孫子孫女們,曾孫輩們,一刻都閒不住,看起來根本不像她那個年紀的。每年聖誕節準備一大堆禮物,所有子孫均有份,一個不落。很難想像,在中國八十歲老人生活是怎樣的,起碼都不敢開車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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