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 (2022)八月二十日是我治療胰臟癌的第三週年。在第一週年時,我曾經寫過一篇長文, “Conquering Pancreatic Cancer”, 在The ELM (email newsletter) 發表,敘述當年治療情形。現在,應劉麗容教授邀請,把這三年也算幸運的經歷,報告出來,以供關心這一疾病的朋友參考。

驚心動魄的療程

2019 年春天,我發現三個月来,體重下降20磅, 尿液呈橘红色。六月時檢驗的結果,是患上了人人畏懼的胰臟癌。胰臟是一个六英寸長短的器官,在胃的後面,不容易診察。當胰贜癌發生時,很難感覺到癥狀;等到癥狀明顯時,已經是晚期。腫瘤的癌细胞破壞正常细胞,大量急速自我生長,并可能擴散到其他器官。當治療時,癌细胞有如魔鬼一樣的變型能力,躲過療程。這是為什麽這疾病是如此致命的。在25種類型的癌癥中,胰臟癌5年的生存率最低, 只有百分之十一。

檢驗的結果,讓我驚呆了。當時我已接近90歲高齢, 還能活下去嗎?馬上想起蘋果公司老闆 Steve Jobs幾年前得了這病癥,倒了下去。他是億萬富翁, 也是舉世景仰的高科技英雄人物。他治不好;我能治好嗎?但是不管怎樣,總要趕快找醫院,立即治療。這就麻煩大了。我當時住在加州聖地牙哥郊區的卡尔爾斯巴德 (Carlsbad)。看到茫茫大地,成千的醫療機構,那個才是好去處? 一位醫生介紹我去當地的Scripps Hospital, 還替我掛了號。但是要等三星期才能看到專科醫生,甚麽時候開始治療,完全是未知數。我的二女兒怡平,住在賓州,知道我的腫瘤大的有如小核桃一般,覺得等下去非常危險。她漏夜在互聯網查看,查到這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Diego (UCSD)的MooresCancer Center,極負盛名. 我們立即決定在這個 Center 進行治療。

在這裡, 我的第一次運氣來了。我認識UCSD 醫學院錢煦教授,請求他幇忙接頭。真沒想到他在幾分鐘之內,就和Moores Center的Michael Bouvet大夫聯絡妥當。Bouvet 是胰臟癌資深外科專家,這不是太好了嗎? 可是他是手術醫生,斷定我的腫瘤部位牽連許多血管和胃,不宜開刀。還是等待Scripps治療比較好。讓我們空歡喜一陣。

我的兒子怡康,住在芝加哥,聼到這消息,不放心。他没有告訴我就寫了一封長信給Bouvet,請求他接受我,想辦法在Moores Center 治療。這封文情并茂的信感動了這位大醫生。雖然他不能治療我,但是因為他的地位,立即組織一個三位醫生的團隊,處理我的病情。Syed Fehmi教授負責放入膽管支架 (解除尿液呈橘紅色問題)。Daniel Simpson 教授進行尚在臨床試驗的放射線治療辦法 (Stereotactic Body Radiation Therapy, SBRT) ,試驗名額共三十位病人,我是第三十名。Arron Miller 教授負責解釋、檢驗、和監督工作。

SBRT是整個療程中最重要步驟。誇大一點說,我的生死存亡要靠它了。這手續繁複,簡單地說,先把三個米一樣大小的純金金片挿在腫瘤周圍,然後用比普通放射治療法數倍之強的幅射線,集中掃射腫瘤,分五天進行(普通放射治療法,需要幾個星期間隔進行) 。目的是徹底破壞癌細胞中的DNA, 使腫瘤縮小無害。

這辦法從8/15/19到8/20/19進行。完成後,我没有一點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沒作過SBRT一樣。10月間進行一系列的檢驗手續,分為三組:(1) MRI, (2) CT SCANCHEST, 和(3)BLOOD TESTS (CA 19-9,CEA TUMOR MARKER, COMPREHENSIVE METABOLIC, CBC WITH DIFFERENTIATION)。Simpson和 Miller非常滿意結果。發現癌細胞没有擴散,我的食道、胃、和十二指肠、肺部都没有問题。而且我的精神始終高昻。Miller決定我不需要進行化療後續療程; 祇要食用Creon (消化劑), 不需其他任何藥物。

這以後,每隔三個月進行上面說到的一系列的檢驗手緒。到了2020年4月25日檢驗結果一直良好,而且腫瘤在縮小, 從原來的3厘米長減小到 1厘米。Simpson 和Miller都認為達到SBRT的目的,以後,祇需由 Miller監督,繼續三個月一次的檢驗。

到了2020年8月20日,是完成SBRT的一週年。我的健康一直良好。之前,我曾開車遊覽優山美地 (Yosemite), 打過高爾夫,坐遊輪到墨西哥,在 Las Vegas渡假。

小有挫拆,無礙胰贜

2020年的春天, 新冠病菌肆虐全國,大家都經過這可怕的傳染病漫延。可是對我來說,卻是一件好事。不出大門,天天靜養,希望復元。這年六月底,内子明真和我搬進一處全方位的退休社區,具有四種連貫設施:從自居寓所、扶助寓所、癡呆寓所、到加護寓所。

 

到了2021年3月初,因為新冠病菌悶的太久,明真和我在打過疫苗两針之後,決定到大峽谷一遊,除遊覽風景之外,也是對我的體力作一測驗。我一人開車來回,行程約千哩。在當地停留三晚。回來後,居然没有感覺到一點疲倦,一點疼痛。在SBRT之後的17個月,有這樣的成就,真是喜不自勝。

再也想不到,在同年4月初,問題出現了,我全身交替發燒發冷,血壓增高,不得已住進UCSD醫院。後來在6月和2022年1月又两次住院。經過腸胃科主任大夫Thomas Savides多次細心測驗和診斷,發現是膽管阻塞,因膽結石的滞留,引起發炎。更想不到是2019年裝的支管,居然溜之大吉。這樣便必須重新裝配,而且裝了兩個。當然我最關心的事,是這次病症是不是胰臟癌的後遺癥或者復發。不是的。因為每隔三個月的檢驗一直在進行。狀況始終良好。今年7月6日的MRI報告更指出腹部上下沒有任何癥狀。便放了心。

幸運和建議

有一次Simpson 教授在複察我的健康情況時,說了一句話:“保羅,你療程後的情況真是太好了。我相信,你以後的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好。” 那我還有甚麼顧慮?其實我過去是好憂慮的人。經過這次大災大難,便把一切世事看開了。再加上住在設備齊全的社區。食、住、行、娛樂、和簡單醫護方面,都有專人照料。應該是過着「心廣體胖」的日子。實際上,卻是两者祇得其一。心廣了,體瘦了。比病前仍然少了十幾磅。經過幾次請教專家和朋友,得到一些建議。體重在一盎斯、一盎斯增加;過些時又下去了。想起來,覺得比減肥還難。

現在總結我的經驗,供各位參考。

我有三項福氣。第一。胰臟癌這樣的重病,在發現之後,必須及時治療,愈快愈好。錢煦教授在幾分鐘之内就為我聯絡上全國聞名的UCSD MooresCancer。還要怎樣快?我在今後的日子裡,都不能忘記他的恩惠。

第二。Bouvet教授借重他的資深地位,立即組織專科醫生團隊,相互配合,進行複雜療程。

第三。我趕上SBRT臨床試驗的最後一名,順利進行最新式的放射治療。

回想起來,有两位美國名人,和我先後得到胰臟癌。一位是最高法院法官Ruth Ginsburg;另一位是Alex Trebek,是風行37季節Jeopardy 電視節目主持人。Ginsburg的胰臟癌部位,治療方式和我的情形幾乎完全一樣。Trebek得病較早,在治療時,他公開病情,希望有助於人。得到成千上萬人的同情。當時我是多麼希望两人能痊愈,鼓勵患者。可是他們都没治好,當我知道他們都在2020逝世時,真是有一陣落漠和失望的心情。也慶幸自已不凡的際遇。

另外,我得到一些教訓,作為對患病者的建議。

  • 當面臨像癌癥這樣重的疾病時,一定要尋找頂級醫院治療,不能僅向一般較小的醫院求救。因為前者專科多,設備完善。碰到大小問題都有人解決。同樣重要的是,要儘量和醫生合作,但也要不顧其煩地向醫生詢問關心的問題。衹要不煩擾他們到 “我不幹了” 的程度就好了。究竟要活下來是第一要務.
  • 從我得知胰臟癌的那時起,我就一直维持開放、積極、和主動的態度。我通過電子郵件和電話和家人、親戚,和朋友聯繫,分享我的艱苦療程和進展良好的喜悦。我遵守自己設立的格言:"不要與不可避免的事情作奮鬥;要為可能發生的事情而奮鬥."
  • 我的家庭、朋友,和親戚的關懷使我保持高昂的精神,增强信心。內子明眞在整個療程中都陪着我,给我寶貴的建議。三個兒女­­--怡華、怡平、怡康--都輪流前來照顧。怡康甚至從芝加哥带來為我煮的牛尾湯,以增强我的免疫力。許多朋友和親戚把食物送到我們家,提供交通工具。有些人和我們一同去看醫生;有些人在從海外到美國旅途中,匆匆安排一天的行程来看我們。

我經常提醒自己。我和癌癥的奮鬥不僅僅是為我自己,也是為他們。

 

《華人》雜誌的顧問知名學者錢煦教授於疫情前退休。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為他舉辦一場盛大的活動及研討會。盛況空前。前所未有。值得與讀者們分享。錢煦教授退而不休,欣然接受學校請他繼續工作的邀請。

 

親愛的讀者朋友,

 

告别了9月,歡迎來到10月。

 

本期的封面人物是華人女性的翹楚——李恕信博士。李恕信博士出生於中國,早年在台灣接受教育,後赴美留學。曾任教及兼行政職位於休士頓大學、南阿肯色大學、迪保大學、阿拉巴馬州首府Troy州立大學達二十五年。

李恕信博士于二00六年初由阿拉巴馬州首府Troy州立大學研究院院長退休。是“親子交流”影集製作人,與中英文專欄作家,包括《世界日報》每週專欄作家:海內海外和親子交流共超過十五年。亦是全美國政治領袖基金會會長,為一非常傑出之社會學家,政治家,教育家和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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