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緣巧合的美妙時刻,我了解到有一位曾擁有過一艘叫做「信天翁」帆船的人,與「信天翁」相依為命多年並擁有超凡生命力的滄海一粟——翁以煊(Shaun Weng),44歲時成為第一位華人單獨駕駛帆船環繞地球壯舉,也是單人環球航海穿越南大洋的五大角的第一位華人,

因此被譽為「華人隻身環球航海第一人」,在航海家的眼裡,穿越南大洋的五大角,即智利的合恩角(南美洲南端的火地島)、南非的好望角、澳大利亞的盧因角、塔斯馬尼亞西南角以及紐西蘭的斯圖爾特島西南角,類似於登山家攀登珠峰,是一種能力的證明。他在大海之中領悟到了生命的意義,將「天人合一」這個概念賦予了全新的詮釋,太不容易了!他的故事是會讓人們思考如何能超越自己,實現夢想。

1959年翁以瑄出生於北京,1980年赴美就讀德州大學電腦科學系接受專業訓練並完成研究所的學習,陸續在波士頓及加州硅谷從事電腦軟體開發工作。從小對大海有著感情和興趣的他決定學習航海,並且夢想獨自一人航行全球。曾自訴「大學畢業時……為了生活,我依然是一個需要努力的人。30歲時我在美國算是中產階層了,安穩了,要有也都有了之後,我卻時常感到一種茫然。就在這段時間,我情投大海並從1991年開始學習帆船航海。」首先他先在加州的沿海岸邊,逐漸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更廣闊的大海,朝向更具挑戰性的(浩瀚宇宙)太平洋。他曾說「美國南加州,有漂亮的海岸,面對浩瀚的太平洋我總會衝動,嚮往大海的深處,那裡星羅棋佈的島嶼,通往世界各地,很多地方只有通過船才可以到達巡遊」、「不管心情多苦悶,一出大海,都被忘記」。翁以煊突然覺得有種東西是他應該去追求的。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自訴「隨著2000年千禧年的臨近,很多人都在計劃實現一些人生的重要目標。為了滿足自己要在40歲前開始我的人生跨越,我將實現隻身孤帆環球航海的夢想付諸實施,開始提到議事日程上來。」

在美國學習工作13年後,他毅然決然放棄實用軟體開發的工作走向冒險航海之旅,從學習帆船算起,為了這次的環球之旅辛勤地準備了8年,包括學習潛水、氣象、通訊、機械、野外生存……等等,並利用各種戶外運動健身。「我準備得確實很精密,我買了第一條船,完全是拿來學習,後來我有了錢,又買了第二條船,好好裝備了一遍,我又住在這個船上,用了兩年的時間,把這個船完全了解,最後精心策劃了數條航海的路線,從易到難,因為我還是沒有什麼經驗,先沿著海邊走,過小洋,過大洋。航海是很綜合的東西,要很多的知識的準備,還有身體上的準備,船的準備、物質上的準備……」。

1996年在金門橋北,在三藩市對面的Sausalito買下第二艘單桅帆船,命名為「信天翁」號,這是一艘相當高級的舊帆船,型號為「胡德-38」,長12米,最寬處4米,有可折式船底鰭,吃水1.5米深,可在淺岸行駛,放開後又能遠航,翁以煊很是喜歡,陸續加添了各種設備,總共花費10萬美元,而後也開始了他的海上人生。

信天翁(Albatross)這種鳥在中國不曾見過,在西洋文學史上牠卻佔有一席地位。在西方,航海家及水手們一直認為信天翁是好運好風的象徵。直到著名的詩人 Samuel Taylor Coleridge,寫了舉世聞名的《老水手行》,又名《古舟子詠》/《老水手之歌》(The Rime of the Ancient Mariner),詩中提到老水手將一隻信天翁給射殺後,為這艘船帶來可怕的咒詛,其他的船員強迫這老水手將那隻死去的信天翁掛在脖子上作為懲戒。直到這個水手終於真心地懺悔自己的錯誤,才得以卸下一直在折磨他的沉重的負擔,而後英文中信天翁也代表著「心中的負擔」。

1998年12月14日,翁以煊駕駛「信天翁」號,從美國三藩市出發,穿過金門橋,開始了義無反顧的旅程。以3年4個月、26日成功環繞世界。途中經過26個國家及地區,航程兩萬一千海哩,經三大洋(太平洋、大西洋、及印度洋),四大洲(北美洲、南美洲、澳洲、非洲),及世界五大海角(合南非好望角、澳洲露紋角、塔斯馬尼亞西南角、紐西蘭斯圖爾特的西南角),成為創造華人環球航海新紀錄的第一人。

1999年12月31日第一次的單獨航海到紐西蘭的奧克蘭慶祝2000年千禧,這裡是全世界最早迎接千禧年的地方。他至今仍記得千禧年到來的那個時刻:紐西蘭港口靜極了,人們似乎都熟睡了。 突然,天空升起一團煙花,接著,港口沸騰了,城市沸騰了,大家都在慶祝新一輪千年的到來。就在那一霎,翁以煊流淚了。他是為自己流淚,2000年他已滿40歲了,他終於實現了自己願望……。

2002年3月19日經90節颶風襲擊後,經過世界第五大角,進入紐西蘭的斯圖爾特島(Stewart Island),紐西蘭的第三大島。同年4月9日回到紐西蘭的首都惠靈頓,此時離出發時到現在已過了三年四個月二十六天。

翁以煊隨後用了一年多的時間,重訪新西蘭,再次登上斯圖爾特島時,他目睹了159條鯨魚衝上灘岸自殺的慘況,並於奧克蘭再次觀看四年一度的美洲杯帆船大賽。隨後經斐濟、瓦努阿圖、巴布亞新畿內亞、帕勞、菲律賓、馬來西亞,最終於2004年5月抵達香港,為第一次的單獨航海旅程劃上句點。

翁以煊的第二次跨大洋遠征為2004年8月8日與香港電視台合作執行的「鳳凰號下西洋」活動,為紀念鄭和下西洋600周年,「信天翁」冠名「鳳凰號」,並從鄭和七下西洋的起錨地「太倉」出發,在衛星電視攝影組的伴隨下以帆船航行追溯鄭和七下西洋的歷史航跡,實況報導、弘揚中國的航海文化。

自述多年航海經歷表示,在紐西蘭前往南美洲的48天航程中,所經歷的風浪最大亦最為恐怖,滔天巨浪拍打細小船身所帶來的震蕩,尤如地震般強勁。但在情況最惡劣的時候,他亦從未有過放棄的念頭。他認為希望總在前面,聰明的人遇上逆境時,會懂得將精力用在尋求出路上,而不會浪費精力在逃避上。

翁以煊曾在某次受訪中提到「揚帆遠航能給人難以比擬的快樂。當你置身變幻無常的大海波濤中,會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工偉力,當你戰勝一次次風險時,能體會作為萬物之靈的人沒有創造不了的奇跡;當你被浩無邊際的藍天和海洋擁抱時,才會體驗到什麼叫真正的天人合一;當你身邊盤旋著孤傲的信天翁時,才真正明白,什麼是寵辱皆忘。」

而後2010年5月他將他的經歷出版了《征帆》一書,在書中可看到他在大風大浪中如何生存面對各種天然的挑戰,如何應對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海域中和大自然的對話。他嚐過了各種海味:龍蝦、螃蟹、魚、海膽、牡蠣……等等,真是海上的滿漢全席。在他訪問的各個地方,尋幽探究有著好山好水,更吃到各種不同的果類、蔬菜類、菌類、肉類……等等,可謂是味覺上的百科全書都有機會嚐過。在視覺上、聽覺上、味覺上、觸覺上翁以煊都能夠有機會嚐到與大自然間的甜酸苦辣關係。大蒜及豆芽也被他在字裡行間生動的描述。更令人感到驚嘆的是在他接觸的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物:從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到經歷滄桑的老人,從說土著話的人群到用優雅的法文溝通,可為人間百態他都有機會接觸到了。閱讀起來真是讓人意猶未盡。但那他又是怎麽樣面對他自己的人生呢?

他曾到大溪地島(Tahiti)找到了著名的藝術家高更(Paul Gauguin)長眠之處,相信也感觸良多,突然我心中冒出了形形色色色彩斑斕的大溪地婦女,椰林片地可是如何的隨風飄擺千姿百媚。在太平洋群島中椰子被視為非常珍貴的,也有很多傳說的故事。不知在月光下看著滿天的星斗感覺到微風飄向椰林又是什麼樣的感覺?

非洲是很多人想去看看的地方,但是深入非洲不毛之地,可不是簡單的事情。過去很多國家都去掠奪他們的物資也留下了殖民地的瘢痕累累。這一塊被蹂躪的大地及人們又是怎樣的看待生命及自然呢?翁以煊的孤帆所到之處所見所聞記錄下來的感覺又是如何呢?

著名的人類學家米德(Margaret Mead)在上個世紀飄洋過海到了三毛亞(Samoa),在那裡觀察當地的島民生活形態,學習當地的語言並寫了她的博士論文,於後來出版書名是《The Coming of Age in Samoa》,讓沒有機會去到三毛亞的人能了解島上的文化及風土人情。翁以煊在書中也只能少少提到一些太平洋島上的故事,邊看邊想這之中一定還有更多、更精彩的故事在背後,讓人無限遐想。

我有著太多的問題,因此也準備和他見個面好好的聊一下。正如他在《征帆》一書中所說的,「海洋文化是多情的、是深遠的」,他說他願意做滄海中有生命的一粟 。

有幸在2023年9月2號我有機會與在尼加拉瓜的華裔航海家翁以煊進行了一次具有深刻意義的對話。

 

  1. 請問你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翁:

我的航海生涯大概分成幾個階段:

一,「信天翁」 時代 (1991 ~ 2004)

1.《漫帆》:在加州學帆、買船,初步玩海,探索遠洋,直到千禧年抵達紐西蘭。

2.《征帆》:隻身孤帆,征服合恩角。

3.《歸帆》:環繞世界,重返紐西蘭,帆回香港,回國復興海洋文化。(本想寫一部「三部曲」)

二,「鳳凰號」 時代 2004 ~ 2005(「信天翁」 旅居日本,~ 2010)

  1. 《第八次》:紀念鄭和下西洋600週年,與鳳凰衛 視合作,再下西洋實況真人電視紀錄片。江蘇太倉 →肯亞,主題之一二:海上絲路,和平崛起,大國從海上崛起(回應後來央視的紀錄片〈大國崛起〉)。
  2. 開發帆船航海產業:(商業模式不成熟,不接地氣,不成功)。

三,後「信天翁」 時代 (2010 ~ 2018)

  1. 民國佰年,獨駕 「信天翁」 從日本九州經琉球群島抵達台灣,最後安居香港。
  2. 借全球暖化之便,探索北冰洋,帆遊西北航線。

2018年9月16日,「信天翁」(1982年產自法國) 毀於破香港氣象紀錄的最大颱風「山竹」。

與《紅樓夢》相比,我的「藍洋夢」時而波濤洶湧,時而寂寞平静,我常常被大自然的奇態百出所吸引,卻為與「紅塵」接觸的短暫和淺薄感到惋惜。這是一場試圖被自然接受的人生挑戰,其结果是與自然產生的戀愛不遜於賈寶玉和他的的姐姐妹妹。

 

 

  1. 請問「信天翁」對你的意義是什麼?

翁:

為此我寫了一份小品與您分享。

「信天翁」的印象

我很小的時候就模模糊糊地聽說過「信天翁」,好像是什麼鳥來自什麼西方小說,那是中國文革的時代,西方的作品本來就有限,又被焚毀了一大堆,但是好聽的東西進耳不忘,但要想再找回那本書就太難了。

我愛上帆船和大海之後,「信天翁」的故事自然知道的就多了,那是在大洋深處才能見到的,翼展最長的鳥類,而且與大航海有深厚的淵源。最著名的當屬英國詩人(Samuel Taylor Coleridge )那首著名的《信天翁謠曲》(The Rime of the Ancient Mariner):一條征帆上的水手射殺了一隻信天翁,結果引來厄運,船遇難,船員一個個死去,掛著死去的信天翁,兇手最後醒悟……。

在我33歲的時侯有了第一條帆船,33呎的「Nausikaa」。我開始住在船上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帆船人。在尋找最終環球航海的帆船時遇到了一對早期移民美國的匈牙利船友夫婦。太太的祖父是奧匈帝國的海軍元帥。他初做船員的時候在一次風暴中不見了,大家四處巡視,忽然發現水下有只拚命掙扎的信天翁,再往下看還有個水手。於是大夥七手八腳地投下繩索把他撈上來。原來他被風浪衝擊落水,而早年的水手多是為生活所迫上船下海的,不會浮水的司空見慣。這位祖父也不例外,但幸運的是來了只好奇的信天翁,於是他一把抓住老翁撿了條命,感激之情自不必說。

我嚮往一睹信天翁的英姿,可直到上個世紀最後的日子,當我的第二條帆船,和匈牙利船友同一船廠出品的同一型號的帆船,「信天翁」(不顧不吉利的帆船迷信我給他改的名),艱難險阻、千辛萬苦之後到達紐西蘭慶祝千禧年的時候才第一次見到我的第一隻信天翁。那是在南大洋上一個平凡困乏的下午,寂寞的海上出現了一隻孤獨的大鳥,「信天翁?」 我心底瞬間蹦出一個巨大的問號。他並不是照片裡看到的那樣白,那麼美麗,他的翅膀是赭色的,而且色雜,他也沒有飛近,可它卻讓我覺得我的航海經歷進入了新的里程。

事實上就是在紐西蘭,我開始了隻身孤帆環球航海的最

後準備。在世界上最先進入2000年的國際大都市奧克蘭慶祝之後,我環繞紐西蘭北島抵達庫克海峽北岸港灣裡的首都惠靈頓。從這裡出發我獨自在「咆哮的40度」和更加殘酷的南緯50多度的南大洋上突破了45天的風暴之旅。而在此行中,除了鯨魚偶爾出現在視野內,最多也最常看到就是孤獨的信天翁。他會跟隨我數天,我觀察到信天翁各種各樣的姿態,他的起跑起飛特別有趣且滑稽,他的騰空、翱翔和瞬間的衝刺叫我百看不厭;每當我下艙休息的時候他就會飛的很低很近,尾隨在我的船尾之上,如果我站在舵輪邊,伸手就能摸到。可是他一見到我就會拂袖而去,是時我常會想起英國謠曲裡的那個缺心眼兒的水手。信天翁是我最浪漫的情侶。

信天翁的品種不少,在南大西洋深處,世界上最遙遠的人居島 Tristan da Cunha就有以之命名的信天翁種群,可惜已經被滅絕了。我在這個島上邊40節的 trade wind(「咆哮的40度」的信風帶)拋錨4天。登島走訪備受歡迎,但為安全我一定要在午後6點以前離島歸船。就是這樣三天後還因為英國在St Helena島(曾經囚禁拿波倫)的總督每年一度的巡察,被轟出唯一卻並不怎麼安全港灣。有幸的是我在移錨背風的東岸後發現了信天翁自然的棲息地。信天翁近距離地浮在水上任我近距離端詳,舉頭望去,數百米的峭壁懸崖之巔——便是信天翁真正的家。他們配偶、繁衍後代之後又去遨遊世界,常常數年後歸來與同一配偶重逢。信天翁體態碩大,沒有風和浪湧的推動很難起飛。但在崖頂上的信天翁可以靠跳崖實現起飛。據說幼雛就是這樣學會飛翔的。回到紐西蘭我在南島看到了信天翁的殖民地,那裡人為了保留地情趣又不盡相同。

2002年初,當我環球航海歸來,再次回到紐西蘭,我在南大洋上最著名的五大海角的最後一角,Stewart Island 的西南角前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風暴,經過一天一夜的殊死搏鬥,風浪終於退下,我崩潰在艙底昏死過去,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立馬出艙環顧海況,面對眼前的壯景我泛神了:斯特沃爾特島歷歷在目,它的上空是兩道彩虹,在我還沒來得及換口氣的當兒,有隻信天翁好奇地在那雙道虹拱前,從我眼前的上空忽扇忽扇地飛過,他的芳言仿彿是:「祝福你,航大海的幸運兒 ……」。

 

  1. 請問你去過那麼多的地方,可以跟我們分享四個你最喜歡的地方嗎?

翁:

我喜歡的地方必須具有一個帆船通行的獨立完整的生態環境,地理優勢,自然美麗,歷史沉澱,以及特色居民。

按時間順序,第一個是智利南端的Port  Williams  ( Puerto Williams named after John Williams Wilson),她在合恩角内,火地島的Beagle Channel 河畔; 這裡雖然寒冷,地廣人稀,但是航海冒險家的聚集地,山河壯麗,海鲜豐盛,又有微妙的阿根廷 - 智利邊界關係。

第二個是巴西的Bahia省的 Camamu,有 BarraGrande 防禦暗堤,300多年完整的殖民地古城,教育家、奴隸史,完整的生活體系,香料美食。

第三個是坦桑尼亞的Mtwara附近的Mnasi,不同的洋流匯合處,殖民主義怪人開闢的腰果莊園尚在,他曾經想成立效忠宗主國的獨立王國。

第四個是婆羅州馬來西亞沙巴州的「支那河」(Kinabatanga),河道深藏於原始森林和野生動物之中:犀鳥、大鼻猴、象群,最後的犀牛、大蝦,来自海上貿易船的華裔血脉,神秘的隱居地。

 

  1. 請問你目前所關注的環保議題是什麼?

翁:

在亞洲,我看到亞洲的犀牛絕種,象群被人驅趕的最後反抗,與我中華血脈相連的部落族群文化,有被獵奇、打卡遊客不經意地逐漸壓縮的,僅存不多的自然環境,真正了解生物的多樣性及文化的多元性被削弱。

在拉丁美洲和非洲,脫貧和工業化、全球化正在大規模地破壞生態環境和人文歷史。(近年來巴西亞馬遜附近的人類蠶食原始熱帶雨林的大規模惡跡,非洲人屠殺大猩猩吃肉,犀牛取角,鯊魚,橫掃海床蒐集海參,開採石油天然氣,礦產)——why not leave then alone!!!

 

  1. 請問你對鄭和七次下西洋有什麼看法?

翁:

鄭和以及其先後的發自中華的,包括東洋的海上貿易無疑為世界的經濟發展、商貿、文化交流,提高人類福祉乃至對後來歐洲人發起的改變世界的大航海時代的啟蒙有無可非議的歷史地位。但是鄭和自始至終都是個悲劇性的人物,他根本是個官僚,是皇帝的差使,他超人的領袖精神和組織能力離不開授予權威。出生雲南的回族宦官對遠離海洋,對航海並不了解,但是他的團隊擁有各種各樣的人物協助他完成重要的使命,這種被史書忽略的民間人智、人力往往是中華文明經久不衰的基石,是「時勢造英雄」的寫照。這讓我想起馬鞍上的元朝先祖能組織不亞於於鄭和船隊的水軍攻打日本,他們的將領又是何許人也?如果沒有「神風」阻擾,這位英雄又是誰?朝廷僱傭的史學家會如何記載?後來明朝海禁許多資料也都被消失了,但從鄭和船隊走訪的廣大海域、沿岸,我們仍可以找到諸多歷史上遺留下來的證據,和深入文化地理的造福人類與中華文明的寶藏。這是我們海洋精神的星星之火,它永遠不會消逝,隨時可能燎原。

 

  1. 請問你本人也在鄭和出海六百年後走了一趟,能否把那趟最精采的部分跟我們分享?

翁:

婆羅洲的汶萊是南洋與西洋的分界,下西洋之前要先下南洋。

南洋有很多珊瑚礁島群或暗礁群,其中只有太平島有淡水井。因為當時中國與越南的不好,我決定直穿。現在想來我們是多麼的幸運。太倉正式啟航後,經中國東南沿海諸港灣城,回到香港短促修整換人之後,我們先偏東南下走訪了流花油田的鐵井台;然後前往西沙,但當時不對外開放,我們在水霧中遙見後就繼續南下。70年代末,中國把越軍趕出西沙,中沙群島没什麼故事和特殊的,因此没有去探望。那天上午在我的視野裡出現了兩個島,因為當時的海圖都是英美的舊圖,很久没有更新,跟没有主權標誌,我就取中心航道,然後前往右/東邊的島嶼巡視,我看到島上有建築,拿起望遠鏡仔細端詳,「咦,是碉堡,頂上面還有人」,「船長!這個姿勢好,讓我拍攝 … 」,編導何明禮說, 我再度舉起望遠鏡,剛剛擺好姿勢,「乒、乒、乒」的槍聲就響了,子彈仿佛就頭上爆炸。我立馬扭轉船頭,啟動機器向相反向想逃跑,站在船艏的攝影師黃睿不知所措,好在這時他遠離敵軍,何明禮却滋溜一下躲進艙内。我顧不得太多把好舵,彎下腰開出險區。按照國際慣例,12海里外是國際通道,我們顯然早已「入境」。

圖:翁以煊(婆羅洲 Kinabatanga 支那河附近的崖穴墓) ,2004年。

「大難不死」,我們自然很慶幸,並互相調侃取笑。可是剛離虎穴又進狼窩,下午我們來到中業島,當時有一條陳舊的大船在工作,上去搭話才知道他們是菲律賓海軍工兵,因「信天翁」是美國註冊的,所以掛的是美國旗,我又會講英語,所以我大膽地把船開到百尺之內,但是他們看到我們都是華人便產生敵意,命令我們立刻離開,一個大兵端著M16瞄著我們從船尾走到船頭,直到我們遠去。後來知道他們是在興建軍運機場。兩次遭遇的島名都是後來查出來的。這段海域暗礁很多,風力變化多端,應為當時我的老舊的機器不太可靠,又要盡量依靠風力帆行所以航線常常要根據風向調整。走哪個島並不重要,也許這和先輩們的航海方式比較接近。

白天擔驚受怕,晚上又有狂風,我們在珊瑚礁區域裡夜航很危險的。如果有精確的電子海圖,看著顯示幕上的同步GPS(衛星定位)那導航就像電子遊戲,可那時的科技還沒有。香港出身的何明禮第一次遇到生死搏鬥,在值夜班時又對我陽奉陰違地沒有執行我的導航決定,被我當場抓住,被我大發雷霆,我顯然也在發洩。福建長大,剛剛畢業於中國傳媒大學的(幾乎是從學校裡揪出來的,因為當時鳳凰衛視的人都暈船受不了苦,何明禮、黃睿都是第二梯隊的候補隊員)黃睿也被驚呆了。後來知道他當過兵的父親曾囑咐他航海要聽船長的,「船長是可以以命相許的」。何明禮徹底崩潰了,眼淚就在眼睛裡打轉悠,他實實在在地接受了批評。我接過班儘管我可以多休息會兒,但是讓沒有經驗的,精神體力都透支的人掌控是十分危險的。此時剛過午夜,風在吼,浪在叫。太平島是離我們最近的島嶼,從多方面考慮我都想嘗試登陸,我的「處女」船員已經十多天沒靠岸休整了。淩晨三四點的時候最難熬,可他們兩個都緊密細緻地觀察著我,我們當初要給船買保險,但是因為我們的航行太特殊,貴賤不提,沒人願保,於是我曾經跟他們調侃,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們最大的保險就是我!」這時應驗了,他倆時刻對我的關心使我精神飽滿。

天亮時分,太平島歷歷在目,我們逆風駛向太平島,這樣越接近太平島,風越小,水越靜。這是個安靜的倭島,一個人也沒有,珊瑚礁不過十公尺高但是洞穴很多。當船艏接近海灘水線十多公尺時,船頭觀望的何明禮激動起來,他要往下跳,被我急忙喝住,幾乎是與此同時,我發現洞穴裡拍照的閃光燈閃爍。正當我盤算進退時,一艘巡邏艇從島後出現 ,一看我們是帆船又沒武裝,他們很快就停在我們面前,在看我們都是中國人,可以用國語溝通。

但是軍令不可抗拒,他們要求我們交出攝影機與攝影機帶,想看我們做了哪些拍攝。一個戴眼鏡的大兵架著一挺機槍對著我們,何明禮就坐在槍口前和他們交涉。我趕快請求他們把槍口挪開,這要是擦槍走火我的寶貝弟弟就死菜了。他們不慌不忙,過了好一陣才同意。

我提出我們的船員疲勞過度,在海上十多天了希望能登島休息。其實我更想登島看看,這可能是歷史機會啊。但是我是徒勞的。最後守軍叫我們離島,出於人道主義和海事傳統,他們會給我們補充淡水和食品,但是必須在外海,透過小船運輸。於是我們只好從命,離開太平島,擋風的就沒了,到外海面風大浪高,這時已經接近傍晚,我們(包括阿兵哥,他們很想幫助我們,互相交流,畢竟血濃於水)都很沮喪,但是搬運補給時的那種特殊情感表露無疑。送別了同胞,我們垂頭喪氣地繼續南下,突然海事衛星電話響了,鳳凰總部知道後找到了台灣的海岸警備隊,節目總編葉揚在電話裡激動滴告訴我們台灣同意我們登島,我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我們情不自禁地掉頭回望,那條補給船正飛速向我們駛來,我們相互「搖旗吶喊」,在台灣兄弟的引航下,勝利反航。

等我們拋錨,安置好船。上岸後已經是漆黑一片。阿兵哥拿來他們最好的食品,台灣運來的火鍋招待我們,經過一整天的折騰,身子骨都要散架了,阿兵還是三三兩兩地過來探望,他們也知道我們的辛苦,但又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和好奇,於是就在門口外觀望靜候,同樣的感情使我忍住疲勞請他們進來交流。這種場景我想應該是跨時代與穿梭在歷史長河之中的。歷代先輩們留下的碑文或其他印跡已無從尋覓,但是以傳統方式的航海在南洋的群島中穿梭使我在夢幻中看到鄭和船隊七下西洋以及宋朝民間頻繁地海上貿易的歷史畫面。

傍晚我們來到永暑礁,露出水面的部分也就籃球場那麼大,除了枯死的珊瑚,還有長條魚,黃睿趕上前追了一陣才把它捉住,離開大陸這麼多天我們終於有鮮食了(太平島上的食品都是舶来品)。懷著深厚的愛,我吩咐哥倆搜集礁石,然後堆起来,我們祭拜拍攝,長條魚成了犧牲品。我們潛水查看海底,他倆只能浮潛,我就帶著氣瓶在海用備用的呼吸器等著他倆一個接一個的下潛補充氧氣,大家不亦樂乎直到夜色即將降臨我們才乘橡皮艇回船。

我們一覺睡到大天亮,環顧四周,「咿,永暑礁哪去了」,我查看了一下衛星定位,沒有走錨。我意識到這是漲潮了,我們只好起錨繼續航行,迷濛中,我發現遠處海面上出現了一座小礁石堆,好熟悉呀,那就是我們昨日的傑作。 黃睿何明禮看著,我怕被潮流推動擱淺,看到他倆實在是還沒完全緩過來,於是就下令繼續航行。我應該找好地方拋錨,下橡皮艇,上掛機,前往拍攝。如今永暑礁已被填地擴大到飛機場都有,我放棄的是何等機會呀!!

離開永暑礁,越發接近婆羅洲(Borneo),在大陸架海域(Continental shelf)上遇到很多東馬來西亞、汶萊的鑽井平臺,夜裡燈火輝煌,如果這發生在明代,不知鄭和會如何看待;或者說,如果鄭和下西洋的偉業得到延續,明代後續的船隊可能在大西洋上,甚至在北非、葡萄牙、西班牙與歐洲帝國直接發生貿易關係(我駕「信天翁」在南非巡遊的時候,當地人就說這裡曾經有過酷似華人的部落,後來被前南非總統曼德拉(Mandela)隸屬說科薩話(Xhosa)人種的泰布人(Thembu)部落所滅亡)。中國的洋務運動、新政可能就是明朝的事,如同大英帝國,明朝實現君主立憲制。 有了強大的 China Trade,世界經濟得到長足發展,兩次世界大戰的可能性會被殖民地戰爭與殖民地的爭奪徹底淡化,而中華今天的版圖起碼能貫通南北極,今天的世界就是東方與西方而不是現在的南北差距。海洋行舟要追溯的這段歷史,怎能不叫我思緒飛揚 。

由於時間限制,婆羅洲我決定在汶萊休整採訪,進入西洋後,先要去新加波修船我那老舊的柴油又壞了,好在香港我就制定了更換計畫,新發動機已經在此等待。不幸的是趕上回民的節日Ramdon,一周沒人幹活,我在這裡監工, 何、黃都放假回家了。 近一個月後我們再次起航,經馬六甲海峽進入馬來西亞並做了充分的遊訪。這樣一來就沒時間去泰國、緬甸了。

圖:翁以煊於婆羅洲 Kudat 修船、補給回香港前最後的準備,2004年。

聖誕夜這天「鳳凰號」來到孟加拉灣灣裡的安德曼群島,Port Blair,首府。何明禮是基督徒,於是聖誕節這天我准他上岸休息一晚。沒想到這裡是印度最大的海軍基地,他們對我們監視很嚴,而何明禮急著找房子,黃睿帶著攝像機到處拍攝,他倆在熙熙攘攘的市區不經意不地和海軍追捕。事情搞清楚後,聖誕這天我們光顧了市井,採購,品嘗當地食品。安德曼群島上至今還有野人部落被印度政府嚴格隔離保護其生態環境。而搞媒體的就好獵奇,這就是我要在這一停的原因。 他倆約好了嚮導和Jeep計劃明天早晨前往偷拍。

因為是軍事重地,我們不許進港只能在外拋錨。26日這天一大早我們就起來準備,放下橡皮艇裝上馬達,起火造飯。我自然想去看野人,但又擔心船在這裡沒人照顧,於是就開始「摸魚」,消磨時間。這時突然感到船被微波集中,頻率極高,我們不禁面面相覷,「地震?」我隨即出了艙,水面一片指甲大的波浪,在看遠處一海浬外的港口,建築圍牆開始倒塌然後便淹沒在塵土煙雲底下。可能是距離的關係,我們聽不到聲音,他倆急忙狙擊拍攝。我安排大家上橡皮艇,前往我們靠岸的小橋邊。可是走進才發現橋孔都不見了。在海上覺不出地震有多大,我知道地震過後就是海嘯,於是我警覺起來。無知無畏,這哥倆拍上了癮,還要繼續深入,我以最嚴厲的口吻宣佈他們必須無條件服從我,然後我兜了一圈趕快回船。這時水面上是一個個打圈圈,又從水裡竄出來有一丈高。在看遠處的船開始自由漂動,有的相互碰撞。我們趕快登船,收起馬達把橡皮艇拉上來。我時刻注意水聲,比平常高了10米,僅半小時又恢復原深,可半小時後又高十米,如此反覆。我用無線電聯繫港口,這時根本沒人回答。這灣很大,我們有足夠的迴旋餘地,可偏偏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就是高壓電線。於是我命令起錨,大夥兒二話不說默契配合,然後我啟動機器,小心翼翼地與漩渦暗流,拖錨自由浮動的船隻周旋著,慢慢地駛出港灣。當我們避開亂世回到大海上時已經是下午兩三點,對於安德曼我還是戀戀不捨,我們的出港、出境手續都沒辦,於是我們又調頭返航。不久便和港方取得聯繫,回到原來的錨地。港區我們不能進,於是我們再次來到小橋登陸,細高的孔洞清晰可見,城裡也沒什大變化,只是魚市獲得了特大豐收,漁獲堆成小山,我選了條紅斑,趁天還亮回船。晚上我在船上烹飪,何明禮在收聽BBC的新聞,「船長,你猜死了多少人?」,「5-6000?」,「喔,猜對了」。

海灣的夜晚平靜美麗如故,我們享受著鮮嫩的魚肉、涼爽的啤酒和清新的水果蔬菜,繼續收聽BBC的無線電報告。這次地震中心在蘇門答臘,與我們隔海相望,因此海嘯造成的損失很大,後來聽說安德曼南面的一些小島都像永暑礁漲潮時一樣不見了,而東北方像千里之外的泰國死亡人都過萬。

海嘯曝光迅速擴大,很快鳳凰衛視總部的電話就來了,要知道這是一場8.9級地震引起的世紀海嘯,最終統計有二三十萬人遇難喪生,鳳凰起先是懵了,很多國內的觀眾以為我們必死無疑。當他們知道我們絲毫無損,還收集了珍貴的第一時間的影視資料簡直樂瘋了。領導與我接通電話後笑嘻嘻滴說:「以煊呀,你可別老跟『勝似閒庭信步』似的…… 」。鳳凰各節目的主持人接踵而來,輪番採訪我使我受寵若驚。可惜那還是電視時代,鳳凰衛視又是境外媒體國內大多數人看不到,換做今天這樣發達的媒體,我們個人的點擊量一定上億,如果不是數億的話。

次日我們駕著橡皮艇到處巡視,很多船被海嘯送上了岸和棧橋,這裡不乏來自台灣的遠海漁船,這令我們慶幸又害怕。 安德曼群在這段還有些高度,海嘯基本上沒有危害到市區,只是低處房屋被淹沒,人多跑掉,只是羊圈裡的羊成了島上最大的犧牲品。

我們趁機辦理離境手續,等不到次日就起航了,日落時分我們已經進入公海,望着紅彤彤的落日我們駛入黑暗,前往南部的斯里蘭卡採訪,那裡才是海嘯的重災區。

那晚有很多飛魚上船,有的直接跳進天窗,我們撿了一打,蔥蒜辣椒炸了開胃下酒,水漲船高,在「信天翁」的柚木甲板上我 「勝似閒庭信步」。到了斯里蘭卡,面對災區的悲戚場景,我不禁想起一句詩句:「千村霹靂人遺失,萬戶蕭疏鬼唱歌」。

 

  1. 請問你在尼加拉瓜都做了些什麼?

翁:

自從疫情大流行把我關在這裡,我買了塊風水寶地並初步蓋好一套房舍滿足基本的隱居生活需要。但是我需要把它完善,提高物質水準以便接待世界各地的友人。

 

  1. 請問你認為十年後你會在哪裡?

翁:

地理位置上我大概還會選擇尼加拉瓜,我喜歡這裡自然的生態環境,生活成本低可以實現相對的財富自由,並以此為家繼續到世界各地探索。

「軟實力」方面我希望在未来的十年裡繼續學習西班牙語,做到讀寫聽說都能交流自如;繼續我的閱讀,寫作(特别是借助人工智能),嘗試多媒體的記敘與表達。

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問題繁多,其結果是浪費資源、環境破壞,因此我對人類生活的前途有些渺茫。糾糾其根本原因,我認為是金錢支撐的物質社會。人類生活可以遠離金錢嗎?物質慾可以被降低到可以忽略,或被其他的普遍性追求(但不能像宗教信仰那樣禁慾,群居小社會那樣偏執),比如回歸自然的慾望大大地淡化嗎或取代嗎?我的生活嘗試和環球經歷使我有底氣和願望去探討這類問題,或許我也可為此著書立說,拋磚引玉,贏得大眾的關注。

 

  1. 請你跟我們分享翁氏家族對你的影響。

翁:

我最早知道翁同龢是在北京念初中的時候。有一天我哥哥神秘的告訴我我們的祖上有位叫翁同龢的,是皇帝的老師,為此我還知道了科舉和狀元。我的曾祖父是翁斌孫,翁同龢最得意的侄孫,辛亥革命勝利後就在天津的英租界隱居了。我小時候常去天津看看爺爺奶奶和我哥哥(父母太忙把他託付給爺爺奶奶照顧,直到文革開始才把他接回北京念初中)。我在天津的時候奶奶常念叨太爺什麼爺的,但是爺爺往上誰是誰我總是糊里糊塗,因為我文革開始時才7歲,我對身邊的人更感興趣。

自從聽說翁同龢之後,我從心裡有一種驕傲,我覺得我與眾不同,我要努力學習,我也要出人頭地。翁同龢有三個哥哥,三哥早逝,同叔、同爵都是進士,我們這支出自老大同書。翁同龢的父親是翁心存,也是進士,並且是同治皇帝的老師,父親去世後翁同龢接班,同治帝早夭,於是他便把光緒皇帝從小帶大,形同父子。他要把他培養成彼得大帝和明治天皇一樣的英明君主,振興大清。甲午戰爭的慘敗使中國體認到新政的必要。康有為科考不利,翁同龢提拔了他使朝廷能夠聽取他的意見,開啟戊戌維新的「國事詔」就翁同龢親手寫的。但翁同龢卻是個悲劇性的人物,百日維新剛開始就被開缺回鄉。恩愛至深的湯夫人早逝,翁同龢沒有續弦也就沒有親生後代。同書這支出嗣了兩代給同龢系,最後一位是我的三伯翁興慶,號萬戈,把我接到美國留學的恩人就是他,家裡叫他三爸爸。

翁同書的長子翁曾源也是狀元,因此常熟翁氏的「父子宰相,同為帝師,三子公卿,四世翰苑」成為清代政壇佳話,而「叔侄聯魁,狀元及第,四世五人,俱為進士」又為中國科舉史上罕見。

翁同龢的歷史評價頗有爭議,主要批評意見是說他相對清高、保守、固執乃至不識時務。電視劇《走向共和》更把他扮作丑角。三爸爸在世時我有幸看到《翁同龢日記》的善本,我記得在中法戰爭期間的日記中他的分析相當精闢,並親手畫戰區的示意圖。他最得意的門生張謇與他關係緻密也是洋務運動和實業派的傑出代表人物 。

翁同龢固然是一介書生,但是聰明人(更有智囊團隊)學什麼都快,特別是面對國家存亡的危機不斷,又有經驗不斷累積。以我親身體驗,搞電腦軟體的憑興趣和環境逼迫,加上百折不撓地克服重重困難不是也成了一個動手能力十足的單人航海家嗎?我最重要的環球航海紀錄至今未有國人企及;初為戶部尚書的翁同龢就揭開了「楊乃武與小白菜」的冤案。

私下我喜歡說「鄭和七下西洋後,《鳳凰號下西洋》則是第八次」。看官可能見笑:「信天翁」+「鳳凰號」也不過是鄭和船隊的「七牛九毛」。

我隻身孤帆環球航海使紀念鄭和下西洋600週年時的《鳳凰號下西洋》成為可能並獲得成功,這引發了中國的帆船航大海運動。後來中央電視台編製的著名節目《大國崛起》引起國人廣泛濃厚的興趣,而我發現央視的九大國例都離不開海洋與海權的爭奪,為此我在微博上發文提出「大國從海上崛起」。

最後我有段八卦:我奶奶從來對我很好,但是我哥哥告訴我奶奶不太喜歡我,因為我生在家庭忌日。現在知道我的生日與翁同龢的重疊,而為了羞辱師傅,光緒就選在老師生日的這天將他開缺羞辱。

 ( 劉麗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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