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美雜感百篇之三十: 美國人也喜歡“平民總統”

2016-07-01

來美國之前，對美國選總統，輿論印象是，在美國想選上總統沒有錢是不行的。自己要有錢，是百萬富翁、億萬富翁才好；還要大量籌款，有人給出大錢、小錢。在金錢挂帥的美國，競選總統離不開錢，是順乎常規的事。可是，來到美國實地觀察之後，幷不完全是這樣。也有不少平民出身的人當選爲總統。在民間瞭解，大多數平民還是喜歡“平民總統”的。他們說：“平民出身的總統，能體察民情，爲平民服務。”同美國普通百姓交談選總統的時候，他們會列舉出好幾位具有平民思想的總統大加讚許。總統克林頓便是其中之一。

克林頓競選勝出，他的競選班子提出的“平民化路綫”幫了大忙。克林頓首次向新聞界披露了他來自偏僻的阿肯色州的一個貧窮家庭。生父早年死於車禍，繼父缺乏教養且酗酒，經常毆打他的母親。在缺乏溫暖的家庭中，他憑自己堅韌不屈的意志，取得了事業的成功。他說：“童年時代的貧窮生活，教會了我在生活中不怕失敗，也不怕碰釘子，一再摔倒，也可以再爬起來。”他乘坐的大轎車巡迴競選，與布什脫離民衆的貴族式作風形成鮮明的對照，獲得了衆多地方記者的好感。他們喜出望外地抓住機會跟隨克林頓的大轎車做滾動式的報道。克林頓乘坐大轎車穿越了八個工業州，沿途經常停車發表演說。還隨身帶著他心愛的薩克斯管，在演講間隙吹奏爵士音樂。樂聲悠揚，曲調傳情，帶著濃厚的鄉土氣息，令群情激動，在選民中樹立起平易近人的形象。這些做法，對競選觀察家來說也許並不新鮮，但却使克林頓的選票比布什超出24個百分點。這位跨世紀總統，論其政績，也算是很突出的。共和黨抓住他的緋聞案想整倒他，也沒能如願。可見他還是很得民心的。

還有一位使美國人至今不忘的“平民總統”是林肯。

1860年，共和黨推舉林肯爲總統候選人，他的對手是大富豪道格拉斯。這個闊佬每到一地，都要醜化他的對手：“我要讓林肯這個鄉巴佬，聞聞我的貴族氣味。”他在一輛豪華車上按了一座大炮，每到一地鳴炮30響，幷伴有樂隊伴奏。而林肯不但沒有專車，就是乘火車也要自己買票。面對對手的侮辱和挑戰，在一次演講中他說：“是的，我沒有專車，沒有財産，但我有一個妻子和三個兒子，他們都是我的無價之寶。此外，我還有一個辦公室，辦公室有辦公桌一張，椅子三把，墻角還有一個大書架，架子上的書值得每人一讀。唯一可靠的就是你們。”

林肯在政敵咄咄逼人的攻勢下沉著應戰，用樸實無華又內涵深刻的肺腑之言，給選民以平民化的形象，深深打動了他的選民，最後終于擊敗了道格拉斯，獲得了勝利，當選美國第16届總統。正是這位在美國聯邦瀕臨解體危機中上任的平民化總統，使整個美國重新統一，幷宣布解放黑奴，抹掉了美國奴隸制的耻辱。難怪美國歷史學家們對歷届總統的多次評價，一直把林肯同開國總統華盛頓名列前兩名。

“平民化總統”，應了中國“順民心者的天下”那句老話。可見不管什麽樣的國家，統治者都要收攬民心，把自己稱爲人民的“公僕”，要“爲人民服務”。能不能做到，那是另外一回事，可在嘴上都是這麽說。美國的總統制是四年一選，幹得好，得民心者可以連任兩届。第32届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連任了三届，是美國歷史上的特殊一例。能連任者，一般說來都是得民心的。連任三届的羅斯福，美國人就認爲他幹得不錯，說他一直都在爲美國人，也爲全人類尋找一種更爲富裕的生活方式而努力。他以一種非凡的才能顯示出對人類的熱情關注，他是一位能激動人心的領袖人物。他甚至破例地贏得第四次連任，因爲健康惡化，病逝于上任之初。一位海員在哀悼他時悲痛地說：“你要知道，當你一個朋友離去的時候，這是很難過的事，羅斯福總統是我們的好朋友。”人民把領袖看成朋友，是很難得的領導者與人民群衆的關係。

據說“公僕”這個詞兒是由英語翻譯出來的，由美國國父華盛頓發明提出，專對民主國家的官員而言。因爲民主國家的官員是民主選舉的，要服從民主，爲人民辦事，不搞獨斷專行，更不要個人崇拜。華盛頓總統身體力行，開了個好頭，美國世世代代的老百姓就從心裏認爲：總統是人民的公僕，人民選舉出來的總統就應該像華盛頓那樣“爲人民鞠躬盡瘁，大公無私”，做好人民的公僕。

世界上有些國家的頭頭也把“公僕”這個詞兒搬了過去，挂在嘴上。可是這種“公僕”常常在位幾十年，錯事··壞事做盡，禍國殃民，“主人”也沒辦法把他辭掉·趕下臺。印尼的蘇哈托總統是否就是這樣一個例子？他在位32年，可能算是世界上在位最長的一國之長。以四年一届計算，他連任了8届。大概他在位的主要時間和精力是在從事腐敗和無道德的經濟活動。執政的要務是以國家的名義中飽私囊，破壞印尼社會和人民賴以生存的基礎。印尼華僑也跟著遭殃。有關報道說，他在國內72家銀行存了230億美元，在海外的存款數目不詳。他的家族在國內的3200家公司擁有股份，他掌握的基金會還正在調查中。。。。

在這個道貌岸然的獨裁者身上，打上了“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腐敗”的烙印。好在還是終于被趕下了台，給這個民族，給印尼人民留下了深沉的痛苦而滾蛋了，而且將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同時，也給人民留下了一連串值得思考的問題。蘇哈托爲什麽在那麽長的時間裏，幹了那麽多壞事，人民却只是懷疑猜測，却不知道真相？這樣的“公僕”，“主人”爲什麽讓他在位那麽多年危害自己？假如美國有這樣一個總統，統治美國30多年，在只有200多年歷史的美國占去了七分之一，那美國要是個什麽樣子昵？就美國國家制度和新聞自由而言，總統幹了那麽多的壞事，制約監督機制和傳媒不可能不給捅出來。捅出來了，不可能沒人管。

2000年1月10日

補記：

媒體報道，捲土重來的民主黨內總統候選人提名的喜萊莉，首場競選演說就打出了“平民牌”。她說：“我不是爲某些美國人而選，我爲所有美國人參選。”她演講中將自己塑造爲工薪階層的鬥士，表示將“代表工廠工人·餐館服務生·醫院護士·卡車工人參選。”

她將“收入平等”作爲演講主軸，力圖扭轉外界對其“遠離平民階層”的批評。努力表現自己是“爲工薪階層等普通美國人奮鬥。”

可見那些參加競選·想當國家首腦的人，都不敢將所轄民衆視而不見。不管他們是真心，還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