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詞馨——崔曉然詩詞鑒賞

前言:讀《華人》(第期)刊載崔曉然女士詩詞,頗有所感,情不自禁地敲鍵綴文,評賞佳作,以饗眾位大方之家。


蘭花自題

貞心异衆芳,

婀娜碧葉長。

幽谷深林下,

無人亦自香。


畫竹自題

高節淩雲且虛心,

古今吟賞皆賢人。

曾伴王維月下曲,

又與子猷結知音。


題菊花

不意凡花列四君,

竹籬茅舍自甘心。

又從陶令結盟後,

更使高風說到今。


咏詠牡丹

花王只合在瑤台,

移向人間四月開。

咏句吟詩招墨客,

春風拂面美人來。


這四首短詩,寫的是花王牡丹和四君子之蘭、竹、菊。我賞其畫,品其詩,頗有沁心入味之趣。

蘭、菊和牡丹之詩,都以曲筆讚頌君子的美德。

蘭詩以“異”領銜,引出蘭花心靈之貞惠,無人自香的自尊、自信、自強之德!蘭花形之婀娜,葉之碧綠,既顯特徵,更彰個性。

菊詩和牡丹詩則有更大的拓展,他們用歷史傳說,激起讀著的聯想。菊詩裡一句“竹籬茅舍自甘心”,暗示了隱逸之宗陶淵明的心跡,“更使高風說到今”則暗示了這種高風亮節的歷史傳承。至於什麼高風亮節,就留給讀者意會了。

牡丹詩則用“花王”、“瑤台”、“移向人間”,提示傳說中神仙呂洞賓,向牡丹仙子求得王母娘娘玉簪,以除人間妖魔,最後牡丹仙子因此獲罪而被遣下人間的傳說故事。讀者一番聯想,便可獲知詩歌讚賞的正是懲惡揚善的人間正道!墨客因之被招,潑墨詩文;美人由此而來,為民除害的“春風”“拂面”。這兩首短詩都拓展了詩歌的空間和時間。

一般來說,好詩需要留人以品味的餘地。可是“竹詩”又是另一種風格。它直陳美德:“高節淩雲且虛心”,這是中華民族傳統審美觀的體現。然而沒有後兩句的妙接,也就顯得直白無味了。

“曾伴王維月下曲”一句,把讀者帶入了王維《山居秋暝》中幽靜山林的環境中去了:“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這不是純粹的寫景,而是王維厭惡現實社會烏煙瘴氣,尋求清淨脫俗環境的心理追求。竹子的“高節”被巧妙地化為美妙的詩句了。

結尾“又與子猷結知音”一句,絕非續貂之狗尾。從字面上看,作者借助子猷的故事,闡明先賢之嚮往。“子猷”乃王羲之之子王徽之,曾曰:“何可一日無此君”,故有“竹以子猷為知己”的美譽。作者在此將寄寓竹子的美好心願,從一個王徽之推及古今多少文人賢士,他們揮毫潑墨,尋求虛心寬懷,挺直腰杆的高風亮節之士為知音!

崔曉然,雪梅詩一组


雪景

水滿池塘雪滿川,

玲瓏瑩澈玉壺天。

飲酒賞吟興不遣,

探梅心境在孤山。


雪夜撫琴

玉蕊花飛雪打窗,

庭前疏影暗梅妝。

美人清夜酬知己,

琴弦三弄賦幽香。


《雪景》寫的是池上孤山之雪景:兩個“滿”字,池因雪融而“滿”,山因雪大而“滿”。但飛雪“玲瓏”,池水“瑩澈”,皚皚雪天,如“玉壺”,同樣可人。它實寫雪景。《踏雪尋梅》只一句雪景“玻璃世界淨無塵”。凸顯一個“淨”字,令人印象深刻。然而,兩首詩都提及“梅”,並不描述“梅”。

《雪夜撫琴》寫雪,正面描述動態的雪景:“玉蕊花飛雪打窗”,讀著不僅“見雪”(“玉蕊花飛”),而且“聽雪”(雪打窗) 。不僅寫“雪”,也寫“疏影”之“梅”!只是寫得非常含蓄。仅一句“暗梅妝”,供人遐想。

《雪景寒梅》也正面描述動態之雪:“六花旋舞漫空飛”;寫了風雪彌漫的程度:“閻浮千界雪成圍”。不僅寫“雪”也寫“梅”,不過,写得含蓄而深刻——“玉骨冰肌”!

如果僅僅描述“雪”和“梅”,即便寫得形象生動,也未必是上品。重要的是寫人!

《雪景》寫“探梅”,探求梅的品格。我细细品味“孤山”一詞,覺得作者是一種暗示,暗示“梅”的淩冬不凋的人品。

《踏雪尋梅》“贊梅”,意在讚美寒梅的“冷魂”,那種冷艳正直,冰清玉潔的靈魂。

《雪夜撫琴》“思梅”,表面上寫思念知己,實際上是思念傲霜獨立、不畏嚴寒的知己——臘梅。何以見得?四句詩,正含著《梅花三弄》四個字,其意不就自在了嗎?

《雪景寒梅》與上面三首不同之處在於,前者都寫“我”的感受:“我”探梅、贊梅、思梅,而後者卻是以物喻人,將“梅”喻為“苑裡妃”,強調“梅妃”的“玉骨冰肌”,凸顯她的傲霜耐寒的品格。

四首短詩,一個題材,要從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手法,寫出一定的詩意,可謂不易,值得點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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